我的故乡在蟒岭山下的兰草河畔,一个不起眼的地方,打我记事起,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山区,非常的普通,就像这里的爷们,眯着的眼,抽着的旱烟,品味着岁月里的滋味;也像这小河水边,洗衣的少妇,把清纯的笑声挂上风中的树梢上,或者蓝天里洁白的云朵里;更像羊肠小道上放牛暮归的孩童,把鞭子甩得脆响,让火红的晚霞和氤氲在村边的炊烟,都支着耳朵细听。我的故乡兰草河,还有和其它地方不同的地方,就是从祖上留下一门传统技艺——做红薯粉条。因此,故乡兰草河的冬天,给我最多的印象就是白茫茫一片,不是瑞雪,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晾晒的粉条,路边,溪水旁,山坡坡上面,田野里,房前屋后,一望无垠到处都是粉条,如果你要是从它身边走过,好像在粉条的世界里遨游,微风吹来,那种软绵绵、咯吱吱的劲道,沙沙沙的那种干脆,就像现在吃的道口酥,甜在口里,醉在心中。故乡兰草河那种,白茫茫的景象,永远印在了我的心底,定格为一种别样的美丽。品尝兰草河粉条,思念故乡的那份情谊就更加浓烈了。
在一个阳光暖暖的冬日里,我回到了我的故乡,美丽的兰草河,眼前的兰草河,并非蜂拥而至,倒像缓缓翻开的画册,每一页都那么温馨,那么醉人,而闪现最多的就是故乡兰草河的粉条,一排排,一层层,像勇士昂首挺胸,像少女羞答答,兰草河粉条真的有这般迷人!我只身其中,就像在梦幻中。经过多天的走访,了解,让我真正认识了兰草河粉条的魅力和源远流长。兰草河粉条的正宗发源地之所在了!
冬天,是加工红薯粉条的最佳季节。如果这个时候你到兰草河畔走一走,一定会为路两旁绵延不绝的晾晒粉条的风景所吸引。
制做红薯粉条是个很费力气的活儿,一般都是几户合伙才能干得了。他们的分工非常明确:有和红薯粉芡的,有烧火的,有端瓢子下粉条的,有从锅里捞粉条的……和粉芡是个基础活儿,需要好几个人一起干:只见他们系好围裙,撸起袖子,在一只圆形的搪瓷大盆里倒入粉芡、明矾和温水,“呼哧呼哧”地搅和起来。和得差不多的时候,下粉条的师傅就会抓起一把粉芡泥,反复地进行试验,直到它们能顺畅地从指缝中流出来。
我觉得制做粉条技术含量最高的,就是下粉条的那份活儿了,而且也最累人。技术不够精湛的话,粉条就会变得粗细不等,而且常常会从中间断裂,影响品质。如果技术好的话,一瓢粉芡可以下成一根长长的完整的粉条,就像做拉面一般。当粉芡和到软硬适中以后,挖起一大块放到下粉条的瓢子里面,下粉条的人左手端起瓢子,右手轻轻叩击左手手腕,柔软的粉芡泥就从瓢子下面的细孔里均匀地流出来,落到滚烫的开水里。捞粉条的人根据火候,把煮熟的粉条捞出来,整齐地绕在提前准备好的细木棍儿上,再挂到外面的架子上。由于那只装满粉芡的瓢子足有五、六斤重,又是一只手端着,时间一长,谁都受不了,就得隔三差五地换人。
过去,红薯粉条按形状分主要有两种:圆形的和扁形的。圆形的很常见,像米线一样,晶莹剔透;而扁形的却有几分像面条了。这种形状上的区别,秘密就在那只下粉条的瓢子上:下圆形的粉条时,用的是带圆眼的瓢子;下扁形的粉条时,用的是带方眼的瓢子。可别小看形状上这些细微的差别,扁形粉条只有具有超高技术的人才能下得成,这就是为什么扁形的粉条少见的原因。
挂在外面的粉条,入了夜就开始结冰了。等第二天清晨,原本柔软的粉条,就变成了僵硬的冰板。人们将这些结冰的粉条悬挂在太阳底下,让他们慢慢解冻,对那些粘连在一起的,还要一一梳理。经过冰冻程序的粉条,既筋道又耐煮,风味很独特。如果是在冬天以外其他季节做的粉条,人们叫它们“热粉条”,味道自然要差一些。
和城里的朋友谈起做红薯粉条的事情,他说现在省力气多了,和粉芡有搅拌机,下粉条有专门的机器,但是在我的故乡兰草河畔,他的那些传统手艺至今依然保留着!数十年来依然用纯手工制作粉条。(文/秦豫)